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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字成语

蒙古族的贡献——从蒙古高原到云贵高原,云南蒙古族的变迁

2023-05-06 21:54:03

“在三圣宫,一个老人扫落叶的目光,与英雄并立于我的阶前,我不敢仰望,只因他们都是来自远古部落的天堂。”在为居住在通海县凤凰山脚下的蒙古族写的长篇叙事诗《涅槃的民族》中,通海诗人苏大客如此表达自己对祖先的仰望。

在诗前的说明里,他写到“这是一个马背驮来的民族,从游牧到征战,其后裔在西南一隅经历军垦、拓边、网渔、农耕等变迁,生存繁衍,洗涤煎熬、挣扎嬗变,时至今日,不仅仅是个奇迹那么简单——这是一个涅盘的民族,我们没有理由不进行关注,因为关注它就是关注苦难本身。”

并非所有人都知道,在云南,这个远离北方草原的地方,还有一群700多年前元朝皇帝忽必烈征伐大军留下的子民。与祖先不同的是,他们早已不再纵马驰骋,逐水而居,而是开垦田地,扎根在红土高原之上。他们跟北方的蒙古族一样,有隆重热烈的那达慕大会;但他们身穿的蒙古族服装,已经掺进了云南乡土的色彩……

公元1252年,忽必烈率领十万大军,兵分三路进入云南,灭了大理国,在曲陀关设立都元帅府。曲陀关在今通海县河西以北30公里,开初是“临安广西元江等处宣慰司兼管军万户府”,到元代末期,升格为临安元江车里等处宣慰司都元帅府。

在曲陀关半山腰上,有中水井叫“马刨井”,常年四季,喷珠吐玉,水源旺盛,清澈见底。传说当年忽必烈带领蒙古族大军征战来到这里,险峻的山道上荒无人烟,军困马乏,无水可饮,行军非常困难。正在无法可施的时候,忽必烈骑的高头战马在悬崖上扬蹄嘶鸣,马蹄不断地在地下翻刨,尘土飞扬。不一会儿,马蹄刨出了一个小凹塘,泉水滚滚而出,供人马饮用,这就是“马刨井”的来历。由于渴中得水,激励了军心,蒙古族的骑兵“日夺三关,夜占八寨”,取得了胜利。

元朝在云南的统治结束后,部分蒙古族军士无法回到草原,遂落籍于杞麓湖畔,“杞麓”是蒙语,意为石头。随着湖水下降,他们迁到凤凰山下定居,也就是现在的新蒙乡北阁村。随着时间对生活的改变,他们和当地民族联姻通婚,从骑射游牧到撒网捕鱼,从耕田播种到巧手匠人,生活方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
走在村寨里,少数的蒙族老人在用喀卓语交流。这种语言接近彝语支系,口口相传,没有文字,所以新蒙乡的蒙古族后裔也被称作喀卓人。近年来,村里的小学专门开设了喀卓语课堂,让孩子们也能听懂和使用喀卓语。

据说在20世纪初,北阁村的蒙古族男子仍穿长袍,扎腰带,与北方蒙古族相似,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汉化;女子的服饰则是上装一套3件,颜色不同,长短相间,腰间扎一条布腰带,她们按照老一辈传下来的式样做立领、胸襟上镶银扣,服饰的花边图案还保留着北方蒙古族服饰的痕迹,但是相比较过去的蒙古族衣服要短许多,穿着方便劳动干活。

北阁村有一座石碑——《蒙古人历滇750周年纪念碑》,碑文记载了北阁村蒙古族的来历,碑后写着20个烫金大字:“南陲开边苦,滇域埋忠骨。驰骋七百载,北眷草原土。”碑顶骏马昂首奔腾仰望北方,村里的老人说,骏马朝北,代表了他们对北方草原的思念。草原民族信奉之图腾是较少有马这种动物的,或许他们骑着战马而来,在卸甲下马的那一刻,苍狼白鹿的图腾也随之开始了漫长的涅槃,骏马变成了思乡的一种精神寄托。

这里曾是一个王朝转身离去的地方。当马头琴变为龙头四弦琴,“跳乐”取代了摔跤,蒙古长袍换做了“三叠水”,勒勒车上的皮筋作了缆绳,习惯于马奶青稞的胃也能猛干三大碗高原白酒,这个时候,他乡才真的成了故乡。

北阁村的三圣宫是一座清同治年间修建、面阔七间、重檐歇山、红瓦红墙的巨大木构建筑,木格子门窗上雕刻着蒙古先民的远古图腾。“元帅府”里面摆着数十块碑刻,这些经历了岁月洗礼的碑刻,有的记载着这个民族从草原到高原的迁徙史,有的记载着首任元帅阿喇帖木耳和元帅旃檀的事迹。供奉的“三圣”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和他的两位后代,成吉思汗居中,蒙哥居左,忽必烈居右。从内蒙过来寻宗的蒙古族同胞,特意带来亲手缝制的金色缎袍,披在三位祖先的塑像身上。“在三圣宫,一个老人扫落叶的目光,与英雄并立于我的阶前,我不敢仰望,只因他们都是来自远古部落的天堂。”在为居住在通海县凤凰山脚下的蒙古族写的长篇叙事诗《涅槃的民族》中,通海诗人苏大客如此表达自己对祖先的仰望。

虽然离开了草原几百年,虽然远隔千山万水,但北阁村依然保持着蒙古草原传统而最为热闹的那达慕大会。“那达慕”是蒙语,意思就是娱乐或者游戏,是人们为了庆祝丰收而举行的狂欢,是草原上的春节。盛会期间,会举行赛马、摔跤、射箭,还有独具蒙古族特色的歌舞。夜幕降临,男女老少手挽手围着篝火唱歌跳舞。粗犷的歌声、悠扬的马头琴在空旷的夜空中回荡,成为杞麓湖畔一道动人的风景。

“一只凤凰如何将自己复制成另一只凤凰,其过程必定单纯而复杂。”诗人苏大客在《涅盘的民族》里说。

明洪武十四年(1381年),明王朝派傅友德、蓝玉、沐英率30万大军征云南,元梁王把西拉瓦尔从昆明逃到晋宁自杀,宣告了元朝在云南的统治结束。

1382年,蓝玉遣宣德侯金朝兴率兵取临安路,镇守临安路门户曲陀关的旃檀元帅与元右丞海牙和兵在普舍(今玉溪)与明军激战,元军大败,驻守各地的蒙古军多数遇难,幸存者融入其他民族。驻守杞麓山的蒙古军后勤部队因以恳田植稻为主,被视为土著人而幸免于难。这批人就是今天集中在兴蒙乡的蒙古族。

离开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内蒙古草原,这些在马背上长大的蒙古族人第一次拿起捕鱼网走下杞麓湖的时候,他们想到了什么?

据兴蒙乡的老人介绍说,今天兴蒙乡人们居住的地方,原来还是一片汪洋,人们都住在湖后面的凤凰山上,凤凰山是湖中间的一个小岛,蒙古族人在这座小山上解甲为渔民,开始了在水上漂泊的日子。

据《兴蒙乡乡志》记载,当时,青年妇女能在齐腰深的湖水里每天撮回一大箩筐虾,青年男子能用尖尖网捕回10公斤黄鳝。由于男女老少捕鱼出了名,蒙古族人居住的村子被外人称为“三渔村”,今天的凤凰山也被称为“渔山”。

到后来,湖水退去,兴蒙的蒙古族人开始了围湖造田的生活。据《兴蒙乡乡志》记载:元至清嘉庆二十五年(1815)年,全乡已经围湖造田3600余亩,加上后来开发的旱地,他们共开发了5000亩左右的田地。但是由于历史的原因,兴蒙蒙古族人自己开出的土地却不归自己所有,一直到解放后,这些土地才回到了他们的手里。

这些从草原打马而来的蒙古族人已经完成了外在的彻底的蜕变,成为了云南红土高原上的农民。

到今天,谁也无法丈量这段从马背到牛背之间的距离。这段距离跨越的不仅是700多年的时空变化,更跨越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体系,在700多年的跨越中,这些蒙古族人经历了怎样的疼痛,只有他们自己知道。

让人感动的是,在经历历史、文化等要素的蜕变中,兴蒙蒙古族人唯一没变的,就是他们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是蒙古人。

他们从喉咙里嘶哑着喊出的仍然是:“我们是成吉思汗的子孙!”

如果不是兴蒙乡乡政府大门上写着熟悉的蒙古语,谁也无法想像这里是蒙古族居住的地方。

“这儿的蒙古族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变化,如今已经和内蒙古那边的蒙古族没有太多相似之处了,他们的语言服饰、生活习惯等已经和当地的土著居民彝族、哈尼族等融合,形成了独特的蒙古族。”

内蒙古大学白音门德教授在通海兴蒙乡考察时曾说:“蒙古民族为统一祖国开发边疆而来,由于历史、地域的变迁,云南蒙古族的文化和内蒙古的相比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,付出了代价,经历了民族变迁这一痛苦的历程,但是他们却从未丢掉一颗蒙古心。这颗蒙古心就是蒙古人的心理长城。”

“元朝在中国的政治舞台上轰轰烈烈,但也是昙花一现,但是他们所创的云南军政文化体制,却实现了云南民族文化的总体和谐。”《云南蒙古族简史》的作者在其著作的序言里说。

云南大学民族研究院方铁教授说:“这些至今仍然生活在这里的蒙古族人对这个地区做出了重要贡献。第一点,他们和当地的民族一起共同开发了这个地区,促进了这个地区的经济发展;第二点,他们从来都没有忘记他们是蒙古人,有一种很好的民族情感和历史记忆在里面;再一个就是他们同当地的少数民族团结互助,注意搞好关系;最后一个就是兴蒙乡人把这里作为一个特色产业来发展,作为一个旅游品牌来搞,可以促进这里的经济发展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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