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旦上班厾眠乞头家搦着(今天上班打瞌睡被老板抓到)。”
“我苦!有干那无(啊!有怎么样吗)?”
“害,无干那无干那,那乞搦去扣蜀百箍哖(唉,没事没事,才被抓去扣了一百块而已)。”
闽南语对话之上班打瞌睡篇
闽南人说话经常使用口头语,它可以直接地表达说话者的情绪与情感,像高兴、气愤、不可思议等。上面这段对话中就有两个口头语,“我苦[ᵑgua³ kʰɔ³]”相当于“天啊”“糟啦”等,表示惊叹,用于句首。
“害[hai⁵]”指事情坏了或糟了,是我们常说起的口头语。它用于句前句后,起接引或舒缓作用。比如“害,饭煮臭焦咯”,意思是坏了,饭烧焦了。与“害”相似含义的口头语还有“惨[ʦʰam³]”,表示糟糕、坏了事。
所谓口头语,就是指在说话时常常不自觉说出来的话。不论哪个地方的口头语,都带着浓厚的生活气息。它是人们在长期生活中逐渐形成的一种语言,有着鲜明的地方特色,地域不同,口头语也不一样。比如说,北京人有北京人的口头语,东北人有东北人的口头语,闽南人自然也有闽南人的口头语。
作为一个正宗的闽南人,没有口头语都不好意思张嘴说话。闽南人的口头语以一种非正式、非官方、特立独行的傲娇姿态流传在每一个市井街头。它充分表现出了闽南人的本性,不只生动而且特别有趣,平时说一两句闽南口头语,也会显得你更有亲和力。
我们较为熟悉且使用频率较高的口头语有很多,比如“多谢[tɔ¹ sia⁶](表示感谢)”“好势[ho³ se⁵](表示满意,可以)”等。
“无法度[ᵐbo² huat⁷ tɔ⁶]”本义为没办法、没能力,当它作为口头语时,表示无可奈何。加强语气时,可以说“无法无度”。相似含义的口头语还有“呸血[pʰui⁵ huiʔ⁷]”或者“吐[tʰɔ⁵]血”,都表示可气又无可奈何,常与“真”连用。
“我迸[piaŋ⁴]”意思与“我苦”意思相近,表示叫苦或惊讶,相当于普通话中的“我的天啊”“糟啦”“哎呦”或“哎呀”等。
“未是[ᵐbə⁶ si⁴]”多用于句首,做独立成分,有且慢、等等的意思。比如“未是,我先落车(等等,我先下车)”。
“嚣六[hau¹ lak⁸]”的意思相当于乱弹琴、胡说、奇怪,常出现于句首。比如“嚣六,我明明关灯咯(奇怪,我明明关灯了)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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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过睍[kə⁵ gian⁵]”的本义指过瘾、满足,作为口头语时,则表示不满或奇怪。
当你想对某些奉承、拍马屁的人表示蔑视时,可以说“免扶[pʰɔ²],无零星”,这句口头语的意思是别吹捧奉承了,没一点好处可给你。
“夭寿[iau³ siu⁶]”在闽南一些中老年人群体中的使用频率也很高,堪与“食未(吃了吗)”分庭抗礼。它的原义本指未成年就死去,今泛指未到老年就死去,骂人“夭寿”有咒其短命的意思。作为口头语,“夭寿”则表示惊叹、遗憾或者不满。所以当你的闽南朋友大喊“夭寿”的时候,放宽心,不是真的短命什么的,更多地只是把它当作一个惊叹词而已。如今这个词经过网络传播,又走红成为许多年轻人使用率颇高的流行语,已不再是闽南人才会用的了。
至于那些较为粗鄙的口头语,比如“恁X”“哭X”等,在这边就不展开了。还有一些词语或句子虽然不是口头语,但也会在我们日常对话中频频出现,成为一部分闽南人的口头禅。
“安呢[an¹ nĩ¹]”即这样、这么,也可以说“安呢仔[an¹ nĩ¹ a³]”。闽南人说话用词中“安呢”的含量挺高,比如“不是安呢(不是这样)?”“安呢减解做得(这样好吗)?”等。
《台湾龙卷风》叶美琪“敢安呢”片段集锦 @賣勾靠杯
“敢安呢(是这样吗)?”是过去曾在台湾地区爆红的流行用语,出自《台湾龙卷风》中恶女叶美琪的口头禅。通常想要质疑、质问他人时,你就可以说“敢安呢?”此外,说这句话时可以带着开心、生气或震惊等情绪,也可以带有挑衅意味。但敬告一下:千万别常用这句去挑衅别人!否则就会像剧中叶美琪那样,总有被甩巴掌的时候。
在泉州地区,要表达“是这样吗”的时候,我们更常说“敢是安呢”,且“敢”的读音也有所不同。“敢”在闽南语中为副词,泉州、漳州地区读作[kã³],厦门、台湾地区则读作[kam³]。它可以表示反问,相当于“岂”“哪里”“难道”,也可以表示揣度,相当于“大概”“恐怕”“或许”等。实际上,它的使用频率也很高,常与“无”“是”“解(会)”“袂(不会)”等组合,比如“敢解是(是吧)?” “敢不免(不用吧)?”
“随便”“都行”是很多人的口头禅,在闽南也不例外。若是回答一些需要做选择的问题,大多数人可能会说“凊采[ʦʰin⁵ ʦʰai³](随便)”或“计解做得[ke⁵ e⁴ ʦue⁵ titº](都行)”,在这方面也体现了闽南人的随和、随意、亲善。
有不少人说闽南话时,在一句话的开头或中间经常使用“迄个[hit⁷ ᵑge²]”或“即个[ʦit⁷ ᵑge²]”,意思分别是那个、这个。有时我们要开始一个话题时,会先说“迄个、迄个……”或“即个、即个……”来开头。在聊天途中一时想不出来要说什么,也会用这两个词中的一个来连接后面的话。
“我共汝说[ᵑɡua³ ka⁶ lɯ³ səʔ⁷](我跟你说)。”这也是经常会从闽南人口中听到的话,这大概是因为我们话多喜欢跟人聊天吧!
据说,口头禅很难改,因为它是潜意识使用的语言,是一个人心理的反射。所谓“习惯成自然”,若是你的口中时不时地会蹦出几句闽南语口头禅,那说明你一定经常说闽南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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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]周长楫主编. 闽南方言大词典[M]. 福建人民出版社, 2006.